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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幾年之後的夏天,我們一定會在世界上某座山的山腳下,某個馬拉松的起跑線前,再一次來個兄弟齊心,齊力斷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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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在這個月底要到北京工作了,我們家一直沒有料到,第一個離開家鄉的不是我。

從小我就很崇拜我哥,崇拜到他做什麼我就要跟著做什麼,從紅白機開始,我就一直跟著,包括之後的每一件事:他學書法我也吵著要學,他打桌球我跟著打,他唸資管我跟著唸,他當憲兵我跟著當。

但每件事情,我做的幾乎都比他好:書法他只寫了一年,我寫了三年,最後還寫到全國比賽去了;桌球我們兩個其實差不了太多,但是我有一群比較強的隊友,所以帳面成績上比他風光一點;還有,我書唸的比他好。

當時我們進國中的時候,是按照智力測驗分班,我哥是他們那一屆的12~15名,而入學後的考試成績也不錯,這對我們爸媽說是一種慶幸:他們一路上都很關心我們,但是對於我們如何要自己努力和摸索留了很大的空間。總而言之,我爸媽在那段國中大家比成績的時候,就一直常被別的家長問:「阿你們家是怎麼唸書的啊?」說實話,我們也沒有特別做什麼。(好,我知道聽起來很欠揍。不過我們兄弟倆的天資大概就騙吃騙喝到高中,大學就開始被八假的。)

而到我國中入學智力測驗的前幾天,我一直跟我媽說:「我不可能像哥一樣好,妳不要期望太深」之類的話。

喵的,全校第一是怎麼回事。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給了他這麼大的壓力,大到讓他這樣描述過我:「我弟,就像我頭上的一片烏雲」。而這份壓力還一直持續到大學,研究所。現在回頭來看,這也許是我們兄弟在青春期之後就沒有能夠好好說上兩句話的原因,我們不是感情不好,只是沒什麼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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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一直跟著我哥的步伐,但是我們兩個其實是完全不同的人,從外表到個性:他出門一定要打扮,我出門就是舊的破布和比較新的破布;他做事天馬行空,我了無新意。在他眼中,我是個老古板;在我眼中,他不切實際。

我們不約而同地跟我媽講過同樣的話:「要不是他是我哥/弟,我一定不會跟這樣的人當朋友。」

接著,我們出了社會,相似了二十多年的路子,終於有了分野:我結婚,有了阿竹;他仍然在尋尋覓覓。而或許是因為這樣的分野,讓我們真的像對兄弟。

張羅婚事,我哥就在旁邊默默的幫忙。從小阿竹出生,我哥就在旁邊默默幫忙。爸媽生病了,是他提醒我要打電話回家。家裡颱風淹水了,是他提醒我要打電話回家。清明的掃墓,過年前的掃除,他總是比我多出一份心力。我們開始隱瞞著某些事不讓爸媽知道,怕他們擔心,然後在彼此告訴著對方自己的困境,但也不希望從對方身上得到建議,只是知道這世界上有這樣的一個人懂,知道你怎麼了,然後毫不理性地挺著對方的任何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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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面試這份工作開始,我就一路跟他模擬著各種面式的情境,不管是專業的問題,還是在薪資的談判。從他決定不去,後來又決定出發,我們全家大小洗了一趟三溫暖。而如今他已經做好決定,感覺就好像我自己要去一樣,一樣的開心、一樣的興奮,一樣的局促、一樣的不安。

幾天前,剛好一位前輩跟我聊到:「我們看著他們的缺點、跟他們吵架,但是最後我們選擇了包容,不是因為你(一開始)有多愛他們,是因為他們是你的家人。」

我突然覺得這句話好受用,也讓我更加體認到"家"所代表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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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年頭去對岸工作已經再稀鬆平常不過,但獨自在外畢竟是沒有過的經驗,加上平常狗屁倒灶的事我都可以寫一篇文章了,跟這些事比起來,寫篇離情依依應該不會太超過。

「阿竹,以後阿伯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工作囉,而且要很久很久才會回來一次。」

「是他的老闆叫他去的嗎?」

「是啊,那你會想他嗎?」

「恩。」阿竹笑著點點頭。

恩,我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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