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九天沒有盲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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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2,18:18 從台北開往新竹的高鐵,平常在車上不是寫 code 就是看書的我,第一次沒有辦法集中精神,摀著肚子,納悶著平常不是一下就到新竹了嗎?為什麼今天車程顯得特別長。

好不容易捱到了新竹高鐵站,還不知道事情嚴重性的我,憑著一股傻勁,一如往常地上了摩托車,咬牙騎往回家的路。

一推開厚重的家門,我只扔下一句:「我的肚子好痛我不想吃等下洗好澡我就要睡覺了。」 不等阿冰、阿竹和我媽做出反應,便逕自往浴室走。浴室鏡中的人臉色慘白,毫無一絲血色,但沖完了澡總是舒服了些,心想睡個覺明天應該就沒事了。

但當媽的總是不會這樣輕易饒過兒子(?):「去看個醫生吧。」

「沒關係啦。」從浴室走出來的我,拿著吹風機準備把頭髮吹乾。這時阿竹跟了過來,看著我臉上痛苦的表情,問了問我:「肚子很痛嗎?」我只點了點頭,連搭腔都覺得吃力。阿竹輕輕抱了抱我,還問我要不要吃飯。

「去看個醫生吧。」當媽的還是不死心,我只好答應去附近的診所跑一趟,心想最多應該是個腸胃炎,應該沒有什麼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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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跟醫生說了肚子痛的症狀,醫生就叫我躺上病床,而我媽還不時跟醫生聊天:「我兒子說他很丟臉啦,這麼大了還讓媽媽帶出來看醫生。」醫生噗哧笑了出來,一邊開始檢查我的肚子。醫生剛開始按的位置只是讓我覺得悶悶脹脹的隱隱作痛,殊不知一按到右下腹的某個痛點,我馬上像個娘們似的叫了出來:「哎~~~呦~~~」

此時醫師眉頭一皺,覺得案情並不單純:「最好先去照個超音波,因為這個位置是盲腸。」因為我掛的是中醫,所以馬上被轉單到西醫去處理。

「恩,你們看,這裡的腸子的確有發炎,正常的腸子會像旁邊這樣蠕動,這裡都腫起來,而且不動了。我開個轉診單,你們到大醫院去掛急診吧,去做個比較詳細的檢驗,才知道要不要馬上處理。」

阿看!要花這麼大功夫就對了!不能吃吃藥!打打針搞定就對了!而我媽已經回頭去幫我準備到醫院過夜的行囊了....Orz

不過此時的我心中還想著:不會這麼雖吧!盲腸炎不是只有灌籃高手裡面的一之倉聰才會得的嗎!一邊還跟我同事打哈哈:「好像是盲腸炎啦。」「下班時,我還憑著過人的意志力騎車回家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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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醫院,掛了急診,問診之後是一連串的檢查 -- 抽血、驗尿、腹部X光,不過等報告出來要一個小時,所以就跟我媽在一旁閒話家常。可能是該忙的都忙完了,心情在這時突然放鬆了下來,而疼痛的拋物線,早已經過了它最璀璨的高峰(還時其實過高峰的是我的人生),想說等一下的報告應該不會有什麼太嚇人的結果。

登愣~~,報告出來了,不過還是不能確定是不是盲腸炎,所以立刻加碼了:斷層掃描、胸腔X光和心電圖。感覺這大地遊戲好像一直沒有辦法破關,從中醫 --> 西醫 --> 急診 --> 檢查 --> 再檢查,折騰下來已經快十一點了,辛苦了我媽老人家(阿冰在家裡照顧阿竹),一直在旁邊跟我講哪個親戚當初去割盲腸是怎樣、我哥當初去手術是怎樣、誰誰誰去把膽拿掉又是怎麼樣的一連串想要告訴我手術不是什麼太可怕,可是越說我心裡越毛的故事。

這次的報告比較快就出來了,醫生問了我最後一次吃東西的時間,就叫我換上病人服,準備吊點滴了......,這時候是一位男護士拿病人服來招呼我:「等下只能穿這套,連內褲都要脫掉喔。」他還貼心地幫我換了上衣,叫我自己換褲子。雖然我心中充滿了為什麼吊點滴要脫內褲的疑惑,不過我還是乖乖照做了,但就在此時我發現他老兄給了我兩件上衣,並沒有給我褲子的時候,我只好在遮簾後面(急診的診間是半開放式的,需要私人空間就會配給你角落的一張床和遮簾)用害羞的聲音喊著:

「哈囉~~」....... 沒人聽到。只好加大點聲音但仍然帶著點矜持(是因為身為急診病患的自尊作祟嗎?)

「哈囉~~~~」....... 還是沒人聽到。

「哈囉!!!!」這裡有位急診病患!!他有兩件病人服!!但是沒有病人褲!!你們支援前線的遊戲送錯物資了!!!

.......,還是沒有人理我。最後我只好自己拉開遮簾(當然有穿著自己的褲子),跟櫃台的護士揮揮手,說我沒有褲子穿。(一開始就拉開遮簾不就好了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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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若干段插曲之後,替我診斷的醫師走了過來:

「你這個看起來很像,但是又沒有很嚴重,我當初盲腸是你的三倍腫,也沒有開刀,吃吃抗生素就好了。」是不是!吃吃藥就好了是不是!

「我請外科醫生來會診一下,決定要不要開刀。」喂喂!那為什麼當初你三倍腫就可以不用開刀!

過了不久,就有一位穿著便服的仁兄走了過來,看起來年紀應該跟我差不多:

「你這個應該是盲腸炎初期,可以開,可以不開。」

「阿你是外科醫生喔?」我媽問。

「是啊。」

「阿那欸價笑臉~~~」我說媽,你兒子的盲腸再過不久很可能就會跟他的主人永別了,你還有心情關心人家笑不笑臉。

「那你覺得要不要割啊?」我反問笑臉醫生。

「你這個吃吃抗生素應該可以壓下去,不過復發的機率是四成。」

四成!!!彭政閔在中華職棒歷年來的打擊率最高也只有三成九一!四成是要叫我去打第四棒嗎!?

「斬。」我忍著眼淚,別過頭去,丟下令牌。我想諸葛亮當年揮淚斬馬謖差不多也就是這個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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